【仙流】旁观者眼中的爱情-上
最近没电脑,手机打字果然很痛苦
追求者06前半章在u盘里,暂时没办法续写
白烂文,不喜慎入
上
我是前年初夏来镰仓市生活的,为了陪伴我当时的女友莉央子。那会儿,我不顾父母和长辈的反对,毅然辞掉了收入还不错的工作,现如今想来,实在是不孝极了。
可离开故乡时,我没有这样的念头,只想和我的莉央子在一起。我们倒是度过了一段安稳甜蜜的岁月,然而好景不长,最近我们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中。莉央子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,总是半夜起来翻我的手机,但凡出现和女性的通话记录,她就会大发雷霆,用尖利的嗓音反复质问我是不是变心了。
工作上与女性有所接触是不可避免的,私底下我从来没有跟她们有过往来。因为我深爱着莉央子,这是我应当有的觉悟。
可莉央子并不信任我,她经常坐在沙发上哭泣,拒绝与我交流。
听说这是情侣间的磨合期,很遗憾,我和莉央子没能撑过去。在她最后一次歇斯底里地叫嚣着要和我分手时,我同意了。
莉央子愣了很久,又楚楚可怜地挽留我,说她是因为在乎我,才会非常害怕别的姑娘把我抢走。
我不知道怎么了,心里对莉央子的爱意明明没有消退,但就是不想跟她一起生活了。感情一旦恶化到这般地步,真的很难再勉强继续下去,面对她不舍的哀求,我已经不再动摇。
她的闺蜜爱理打电话过来劝和,大概是因为我抵触和烦躁的情绪过于明显,她劈头盖脸地骂我是负心汉。我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。不过,出言解释把责任推卸给女孩子的话,未免太没风度了。我只能不停地道歉。
天亮后,爱理来接莉央子,镰仓开始下雪了。
莉央子瘪着嘴,眼睛肿得像核桃。
我站在门口不停地抽烟,一句话都不想说,或许是无话可说。
爱理对我充满了敌意,从头到尾都斜着眼看我,她一手拉着行李箱,一手拽着莉央子。经过我跟前的时候,我往旁边退了几步,给她们让路。
莉央子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,她说她错了,不会再这样偷看我的隐私,不会再跟我吵架。
“我们就这样吧。”我深深地抽了一口烟,把胸腔内的郁结连同烟气一同呼了出来。
“你可真是个十足的大混蛋!”爱理用她的高跟靴狠狠踹了我一脚,强行带走了莉央子。
下完雪的镰仓,空气异常清新,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积雪,天黑的很早,遥远的山巅上缠绕着蒙眬的冷雾。
我的内心充满了茫然与痛苦,好似解脱出来了,又好似跌进了深渊里。我以为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,但是脑海里全都是和莉央子热恋阶段美好的场景,宛如一个不真切的梦境,她的笑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。
我辗转难眠,决定出门喝点酒解解闷。
但我悲哀的发现,我在镰仓根本没有可以约出来聊天的朋友。先前莉央子一直不允许我下班后在外面逗留的,也没有参加过公司的任何聚餐,屡次三番拒绝同事的邀请,人际关系自然糟糕透了。
走在冷飕飕的街头,我特别想家,想我父母,可我没有勇气打电话给他们。当初义无反顾的离开,完全忽略双亲的失望与难受,现在又有什么脸面回去?
这晚,我在湘南海畔的一间居酒屋里喝了不少梅子酒,隔壁桌几位大叔聊天声音很响,吵得我耳畔嗡嗡作响。
我隐约记得结完账后,醉醺醺地离开了,至于为什么会从渔港上失足落海,我已经想不起来了。
巧得很,把奄奄一息的我从海里救上来的人我认识,他叫流川枫,是个拽得不得了但确实有资本这么拽的家伙。
流川站在病床前,眼神平静淡漠地看着我。其实我们算不上朋友,念国中时我是学校篮球队的前锋,和流川所在的富丘国中打过一场比赛,我压根不是他的对手,我们球队被打得落花流水。
近两年我偶尔会在电视里看见流川,他早就已经是大名鼎鼎的职业球星了。
以这样的方式见面,我始料未及。
“嗨。”我冲流川笑了一下。
流川点了点头,脸上的表情比窗外的雪夜还要寒冷。
“你不是在国外打球吗?”我的气力恢复了一些。
“提前退役。”流川的话音依旧毫无感情。
“你可真是了不起啊。”在他乡遇上曾经有过交集的人,令我产生了强烈的熟悉感,但是看见流川的眉头疑惑地皱了皱,我连忙解释,“我叫岩井彻,以前福冈中学的,跟你们打过比赛。”
流川显然对我没什么印象了,他低沉地“哦”了一声,漆黑的双眸里没有半点涟漪。
“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。”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能说会道的人,看着浑身冒着寒气的流川越加找不到话题,“谢谢啊。”
“顺手捞的。”流川的音调没有起伏变化,好像把我从垂死边缘拉回来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,过了会儿,他问,“你为什么想不开?”
“要是我说因为失恋,你会看不起我么?”我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。
“不会。”流川的神情黯淡了些,“我男朋友不告而别后,我也差点一蹶不振。”
“是吗。不告而别……”我说着才反应过来,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“男朋友?”
“怎么?”
“没,没怎么。”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,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说,“没去找么?怎么可能人间蒸发嘛。”
“找不到。”流川显出抗拒的样子,“不说了。”
“抱歉,冒犯了。”我轻声向他道歉。
我在医院里住了一周,落魄到连费用都是流川帮我垫付的。他在医院门口把缴费单递给我,很认真地说:“要还的。”
“那是肯定的,不过得晚几天,等我发了工资,可以吗?”我把缴费单收好,“你还回美国么?”
“退役了回去干嘛。”流川背上运动双肩包,在冬日的阳光下,鲜耀年轻得像是个高中生一样。他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就走了。
城市里的雪正在融化中,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水声。
我回到住处收拾物件,准备退租,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,加上恋爱时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工资和积蓄,能省则省吧。
我在报纸上翻找租房信息时,无意中扫到一串有些熟悉的号码,仔细思忖就是流川写给我的那一个。
这个世界有时候小的可怕,我捞过手机拨通了流川的号码。
“流川君,我是岩井彻。你那边的空房间租出去了没?”
“没有。”流川回答,“你租?”
“嗯!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,往后负责帮你家打扫卫生吧。欠你的钱和房租费很快还清。”
“好。”流川简促地同意了。
没过几天,我搬进了流川家的公寓,但奇怪的是,大门口的门牌上却刻着“仙道”的姓氏,我寻思屋主有可能是流川的男朋友,不过我不敢多问,毕竟流川的气场很是骇人。
我住楼下的客房,流川住楼上。我们签订了住房合同,房租还算便宜。
我在客厅里转了圈,看见有一面墙上贴了许多照片,全是流川和一个头发竖起的年轻人的合影,不知怎的,我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人,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。
“你和你的恋人看起来感情很好啊。”我背对着流川继续看照片,突然灵光一闪,我想起流川的男友是谁了,的确姓仙道,叫仙道彰,在我们的高中时代,他的名气相当大。尽管升入高中后我不再打球,但篮球赛事还是颇为关注的,怪不得会觉得如此眼熟。
流川把合同装进了纸袋里,他起身走到我旁边,伸手摸了下照片上仙道微笑的脸:“嗯,我只喜欢过他。”
“是还喜欢着吧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喜欢不喜欢,怎么会不知道?”我再度想起了莉央子,心里蓦然揪痛起来。
“他升入东大后,希望我留在日本,我答应了的。春假过完,他就不见了。”流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冷气,“他把我号码拉黑了,之后我去了美国。”
“照这么算,已经过去十多年了?”流川是我的救命恩人,又是我的房东大人,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向着他,“这小子也太无情了吧!用玩消失的手段结束感情真是逊毙了!”
“闭嘴。”流川生气地盯着我。
我有一瞬间以为流川要揍我了,内心想为他鸣不平的愤慨迅速消失了。我尴尬地摸了摸额角:“抱歉,恕我失言。”
因此,我断定流川仍然深爱着仙道彰。
但爱是什么呢?以前我明白的,现在却困顿不清了。
流川比我想象中好相处得多,他有他自己的世界,从来不干涉我的空间。他不常在家里,满日本乱跑,我想,他可能是在找仙道彰吧。
日本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刻意藏匿行踪的话很难有蛛丝马迹,更何况,仙道是在流川高三那年的春天离开的,隔了这么长时间,简直像是在大海里捞针。
我倒是在街上碰见过莉央子,她把头发剪短了,染成了亚麻色,一个陌生的男人牵着她的手,问她冷不冷。
深冬的镰仓市,怎么会不冷呢?
激烈的寒流灌入我的胸腔,但我又能怎么样。
我回到家里,把这件事告诉了流川,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,从不表态,我可以尽情地宣泄出心底深处的痛苦。
流川刚从奈良回来,据说是去拜访了仙道大学的同学。
我喝了点酒,抽着烟,口不择言地说:“十多年了,仙道恐怕都结婚了吧。既然你能下定决心去美国打球,为什么不索性重新开始呢?喜欢男人就再找个男朋友,多好啊……”我说着说着难受起来,与莉央子分手之痛像一根生长着的荆棘,挨着碰着都是带血的刺。
流川越苦越沉默,他扯了下脖子上挂着戒指的银链,问我要了罐啤酒。
我没想到流川的酒量那么差,喝了半罐就醉倒了,他看起来特别无助地蜷缩在沙发上,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仙道的名字。
近期,我的日子过得还算充实,和公司的男同事经常出去喝酒,他们大半都是流川的球迷,向我索要他的签名。
我有些尴尬,好在是,流川没有拒绝,成功获得他的签名,令我在公司树立起光辉的形象。
一位姓佐藤的同事,比我小两岁,他念国中时就喜欢流川的球技,不经意间提及过仙道。他说他以前经常看见流川和仙道沿着海岸线跑步训练,那时夏天的阳光明晃晃的碎在海面上,青春好像仍旧停留在粼粼的波光里。
我小口小口地喝着清酒,居酒屋里溢散着寿喜烧火锅暖烘烘的浓郁香气。
原先我不能理解同性间的恋情,但因为流川的关系,对此已经有所改观。
我也思念着莉央子,不过,显然没有流川长情,像他这样十几年时间都无法断舍,实属不常见。
我担心过仙道的销声匿迹可能是英年早逝。流川说他也想过的,不过没有确切的消息就不甘心。他说他拿了总冠军的戒指,说他已经碰触到了自己的梦想,那么余生的坚持,就是仙道。
余生是这般沉重的一个字眼。
我曾决心余生和莉央子共度,然而我的余生与她再无关联。
相处不久,我开始欣赏流川正直善良的为人。我的朋友不多,流川是其中之一,当然,他是否同样将我当做朋友,是他的事,我不能强求。
身为朋友,帮他一把无可厚非,何况,倘若没有他的话,我此刻已是湘南海里溺毙的一缕亡魂了吧。
我老家有几个同龄人是东大毕业的,我让他们联络联络和仙道一届的校友,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仙道的信息,哪怕知道他还活着都行。可结果依旧令我和流川失望。
元旦这天,全国放假,我去银行给父母寄了一笔钱,不打算回家过年。
昨天半夜下了场大雪,我清早打扫庭院里的积雪时,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位容貌秀丽的女人,她的表情异常沉静,让我望而却步。
“你好。”她问我,“你是流川枫什么的人?”
“租客。”我被她凌厉的气场震慑住。
“我还以为……”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,朝我笑了笑,“流川佐惠,初次见面,请多指教。”
我看她的年纪估计她可能是流川的姐姐吧,欠身行了个礼:“岩井彻,请多指教。”
流川听见声音从家里走出来,他还没来及的说话,就被佐惠冲上前用力地扇了下手臂。
“一声不响提前退役,偷偷跑回日本,还住在仙道彰这混球的家里,你就这么没自尊吗!”佐惠呵斥着流川。
我凑过去担任和事佬的角色,被佐惠凶狠地瞪了一眼,只能悻悻地退回原地继续扫雪。
“姐,我的事不用你管。”流川倔傲地说。
佐惠应该顾忌我在场,把嗓门压低了些,但我听力绝佳,她说:“爸妈、我和你哥全都尊重你的性取向,你不喜欢女孩子真的没关系。我有位同学,是医生,长得不比仙道彰差,身高也一样。听话,你跟姐回美国,和他见个面,不讨厌的话,可以先相处相处。”这样听起来,更像是好言相劝。
“我不要。”流川断然回绝。
“你十五岁和仙道彰交往,十七岁他就离开了你,现在你已经二十九了,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他还会出现吧?”佐惠一副拼命压抑怒火的样子,“拜托你清醒点可以吗?”
流川看着佐惠缄口不言。
“你就只会用沉默来对付我?”佐惠气得脸颊发红。
流川垂下眼,我看见一片雪花悠悠地飘落在了他偏长的睫毛上,融化后水光闪闪。他用手背用力地擦了一下。
佐惠明显心软了,她深深叹了口气:“冷死了,进屋再说。”
我到底是个外人,不便过多地参与流川的家事。佐惠希望流川试着敞开心扉重新开始的理念和我是一样的。人生苦短,确实没必要在原地徘徊不前。
但流川的人生,决定权终究在他自己手里。
没过一会儿,佐惠又发怒了,她责骂流川的言辞从公寓里持续不断地传出来。
不可否认,流川是极度固执的人,无论佐惠说什么,对他而言都是耳边划过的一阵风。
佐惠受不了流川的冥顽不灵,她快步走到门边,点了支女士烟,才抽了一口,眼睛里顷刻间蓄满了泪水。
我拖着扫帚走到她跟前,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:“佐惠姐,消消气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佐惠抽了张纸巾,把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擦掉了,“小枫是个聪明人,怎么会死磕在仙道彰身上这么多年始终想不通?”
“感情这种事,多数人都是想不通的。”我拨去降落在头发上的细雪,有些已经融化成了寒冷的水珠。
我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句话触动了佐惠的心弦,抑或是她此刻很想找个人说说话,刚好只有我在场而已。
我从佐惠口中得知,流川收到东大录取书后没过多少时间就打电话给她,说还是准备申请来美国留学打球。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准,佐惠肯定流川的恋情出了问题,在她反复的套话下,总算明白流川改变主意的原因,比无理由分手更为窝火,他居然被男友仙道彰莫名其妙地拉入了黑名单,一夜之间就再也联系不到了。
流川在镰仓市和东京都两地找了大半个月,仙道的朋友、同学全都不知道他的行踪。流川横遭恋人背弃,年少气盛,干脆心一横去美国和家人团聚了。
亚裔球员想在国外球坛有立足之地不大容易,流川坐了几年冷板凳,慢慢有了上场的机会,开始崭露头角,不知不觉间锋芒尽露。
佐惠以为流川早就忘了仙道了,但在他拿到世界总冠军的戒指后不声不响地提早退役了,把打球挣来的钱全部转入了父母的银行户头,自己孑然一身折返日本。
流川一直是这样的人,不动声色地完成计划好的所有事情。
佐惠的眼里再度噙满晶莹的泪水,她的话音有些发颤,在这样一个下雪天,听起来越加悲恸。
我只能象征性地劝慰她几句。
佐惠不再讲话,她抽完那支细长的薄荷烟,侧过身注视着坐在客厅沙发上闷闷不乐的流川。
我在庭院里扫出一条行路,邻居家放冬假的国小生穿得像个球似的冲过来,朝我身上丢了一个雪团子,“啪”地一声撞碎成四溅的雪沫。我弯身砸了一个回去,小鬼头灵巧地闪开了,他哈哈大笑着跑走了。
很快天就黑了下来,夜幕低垂,雪地上方的星空显得更为明澈了。
尽管佐惠心底充满了伤感和气恼,但还是认真地帮流川准备生日晚餐。
我事先并不知道今天是流川的生日,便找了个借口出门,去街上给流川买了份礼物,顺便订了个蛋糕提回来,刚到公寓前,我竟然看见流川朝思暮想的仙道彰迎面走来,他像照片上一样高大英俊,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。
“仙道彰?”我无意识地说出了他的名字。
仙道微微一愣,继而笑了,笑容和当年高中时代相比截然不同,似乎有些落寞,他问:“你认识我?”
“算是吧。”我想起他伤害过我的救命恩人,口气难免冷硬起来。
“我以前住在这里。”仙道侧过脸,看见他空置多年的公寓里透出灯光,不禁显出吃惊的样子。
我摸出钥匙打开大门,被反应过来的仙道一把拽住了:“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?”
我甩开仙道的手,他退了一小步,低声说了句抱歉。
我看了他一眼:“流川枫是我的房东,我付了租金的。”
“你是说,流川回来了?”仙道蓝黑色的眼眸中闪耀起光亮,他说完推开大门,飞快地冲进庭院,“流川枫!”他难掩激动地呼喊了流川的名字,声音回响在白皑皑的积雪里。
从仙道的反应,我判断他是非常期望见到流川的,这令我感到极为困惑。难道单方面分手后又追悔莫及了?
佐惠拿着锅铲打开家门,目光冷冷地盯着仙道,尖利地说:“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!”
我怕他们会打起来,赶紧上前卸下了佐惠手中的锅铲,好声好气地说:“姐,别气别气。”
仙道的目光沉了沉,落在我身上:“你叫佐惠姐什么?”
“姐啊,怎么了?”我猜到他为什么会介意我对流川姐姐的称呼,抬手轻轻搭住了佐惠的肩膀故意气他,“流川的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。”
佐惠怔了半秒,微微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对仙道说:“没错,有什么问题?”
仙道的眼光黯然下来,他的身后,是镰仓市冬夜里寂静的雪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