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仙流】双重星-10
10
仙道站在便利店门口的花架边拨通了须贺的电话。
“有何贵干？请我吃宵夜吗？”须贺语调轻松，大概今晚心情不错，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，浅谷已经给我准备了荞麦面。”
“须贺老弟，有几个小混混在你的地盘附近让我走着瞧诶。”仙道故意以诉苦的语气说。
“那你就走着瞧呗。”须贺笑了起来，“堂堂松海会的太子爷，怕什么？”
“流川枫也在，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。你出面解决一下。”
“流川枫？”须贺讶异地提高了嗓音，“喂，你又去找他了？”
“嗯，我现在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。”
“你在搞什么啊？上次在东大体育馆外，那小鬼对我们那么不屑一顾，气得我都差点拔枪了，你忘了？”须贺的声调越发高昂了，“你怎么就成了他的监护人？”
“说来话长，回头再跟你解释。你先带人过来。”仙道扭头扫了眼便利店的门牌，把地址报给了须贺。
“知道了。”须贺说完利索地挂断了电话。
仙道折回店里，流川正在收拾刚才打斗时被撞乱的货架。
鹤田面如死灰地坐在折叠椅上，眼中含满了泪水，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忧惧之中。
“鹤田大叔不肯报警。”流川的语气有些沉闷。
“肯定啊，到时候那帮家伙拘留几天放出来之后，必然会找鹤田先生寻仇。”
“你先动手的。”
“可我是为了谁啊？”仙道对流川的不满没有感到意外，“要不，你送鹤田先生回家吧。”
“你呢？”流川转过脸看着仙道。
“总要有人留下来善后吧？难道由着那帮家伙烧了这家便利店？”
“不行。”流川断然否决了仙道的提议，“他们人多，你不好应付。”
“开始为我考虑了？”仙道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。
流川看着泫然欲泣的鹤田，沉默了片刻，倔强地说：“反正，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跑走的。”
仙道凝视着流川的侧面，像是被他这句话触动了心弦，情爱宛如被朝雾濡湿的翠绿树木，笼罩在清澈明亮的温柔中。他不由得揽住了流川的肩膀拍了一拍，安抚般说道：“好，你不想离开我就不勉强你了。”
“嗯。”流川点了点头，回望住仙道，“你最多能打几个？”
“你不是查过我的资料嘛，你觉得这种小场面需要我亲自动手？”仙道习惯性地弹了下流川的脑门，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，“放轻松，干嘛露出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。就算你能以一敌百，待会儿也要忍住，聚众斗殴要是不慎被路人拍到，有可能会影响你比赛吧？交给我就行了，没事的，别怕。”
“我才不怕。”提及球赛，流川眼中的气焰明显减弱了几分。
正说着，便利店外一排机车呼啸而来，仙道和流川同时循声望去，须贺带着他的手下已经赶到了。
“神速啊。”仙道松开流川，朝须贺走去，“明晚带你的兄弟去我的场子里喝酒，我请。”
“在便利店跟小混混发生冲突还要搬救兵？”须贺语气嘲讽地说，“这事传出去，我都替你感到丢脸。”
“别传出去不就好了？”仙道早就习惯了须贺轻蔑的相态，无所谓地说。
“你给我多少封口费？”
“还不是随你报价。”仙道推开了须贺递过来的烟，“不抽。流川那小鬼应该不喜欢烟味。”
“你管他喜不喜欢啊？”须贺把烟叼在嘴里，疑惑地皱了皱眉头。
正说话间，柳原跟在他表哥羽桥的后面，带着二十来个小年轻气势汹汹地走来。
“哥，就是这个家伙！”柳原冲过来指着仙道叫嚣。
须贺沉着脸跨下机车，抓住柳原的手指往后狠狠一掰，一改刚才跟仙道嬉皮笑脸的模样，冷声冷气地说：“乱指什么？信不信我废了你的手！”他说完松了劲，抬起一脚就把痛叫不已的柳原踹倒了。
“在我的地头敢这么嚣张？”羽桥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仙道，然后把目光落在须贺身上，“不想死的话，赶紧跪下道歉，再拿出个几百万当作我表弟和他手下的医药费，否则今晚恐怕你们只能横着出这条街了。”
有须贺在场，仙道不用多说什么，他走到玻璃门前，拦住准备出来的流川，轻声说：“听话，在店里等我。”
流川迎着仙道的目光，站在原地没动，僵持了一小会儿，他低沉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须贺往前走了几步，忽地按住了羽桥肩膀上的刺青用力地搓了一把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：“你的刺青原来是画上去的啊。大热天就别往外跑了，瞧，出了汗都掉颜色了。”
仙道还没来得及笑，就被须贺调侃了：“仙道，你就不要笑别人了，当初你爸让你刺青，结果你怕痛，跑得比狼狗还快！”
“你这人……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？”仙道不爽地斜了他一眼。
羽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，他夺过手下握在手里的铁棍，怒吼起来：“大爷我高兴！”
话音刚落，须贺拔枪抵住了羽桥的脑门，他的手下纷纷跨下机车，神情冷峻地慢慢围了过来。
“医药费没有，子弹多得是。或者带你们去东京湾游泳如何？”须贺打了个哈欠，“时间也不早了，如果还想见到明早的太阳就赶快给我滚！”
羽桥知道须贺手里拿的是真家伙，他的双腿开始发颤，好像站不稳似的，霎时间吓得满头虚汗。
“听不懂我的话？”须贺身子稍稍前倾，做出要扣动扳机的架势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我……我这就走！马上走！”羽桥险些跪下了，他连声讨饶，往后退了几步远离枪口，然后扭过头连滚带爬地逃跑了。
须贺收起枪，朝仙道摊了下手，洒脱地说：“任务完成。太轻松了，去酒吧喝一杯？”
“进来帮流川一起收拾货架，请你喝咖啡。”仙道说完，拽着流川的手臂往店里走，边走边跟他商量，“我身上没现金，你们店里不能刷卡，待会儿帮我付下饮料钱。明天还你，好不好？”
“嗯。”流川想了想，瞄了仙道一眼，“还款利息收百分之四十。”
“小朋友，你比我还黑啊。”仙道轻轻地拍了拍流川的后脑勺。
“跟你学的。”风波暂时平息后，流川心里松了口气，他抬手给了仙道一拳，走到货架边继续整理地面上散乱的货物。
经过仙道的劝慰，鹤田逐渐从担虑中走出来了。不过，他腹部的外伤看起来相当严重，所以仙道派了一名须贺的手下带他去附近的医院做检查，并打电话通知了他的夫人。
之后，仙道和须贺坐在就餐区闲聊。
“喂，仙道，你过来一下。”流川站在门边，忽然口气冷硬地说。
“干嘛？”仙道直起身应了一句。
“少废话，让你过来你就过来。”
“他也太嚣张了吧，居然命令你……喂！仙道彰，你这就过去了？你的尊严呢！”须贺叫不住仙道，眼神嫌恶地瞪了他一眼。
仙道压根不理会须贺，径直走到流川面前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手上的伤。”
“没事，挡刀子的时候不小心被那家伙划了一下，伤口很浅，过两天就好了。”
“跟我来。”流川拉着仙道走出便利店，拧开矿泉水帮他清理伤口，用棉花擦干后，贴了张创口贴在上面。
“我可以理解为，你在关心我吗？”仙道觉得灯火下的流川，显得更加闪闪有光，轻而易举就夺走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。
“要不是因为我受得伤，我才懒得管你这个大白痴……”流川的眼底掠过一次踌躇，他抿了下嘴角没有再继续说下去。
仙道对流川的欲言又止感到纳闷，但没有开口询问，目光温存地望着他。
相形之下，流川的内心充满了犹豫，缄默了好一阵子，才伸手扯了下仙道的袖子：“喂。”
“有话你就说吧，不要跟我撒娇，我不吃这套。”仙道忍不住调侃流川。
“白痴，我只是拉了下你的衣服而已。”
“在我眼里，这种行为与撒娇无异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仙道毫不客气地反诘他。
“仙道。”流川没有争辩，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认真地说，“我觉得，等我们走了，那伙人还会回来。鹤田大叔对我不错，你能不能帮他一个忙？”
“可是像我这种连车都是租来的人，帮得上什么忙呀？”
“算了，我自己想办法。”流川感到心底冒上来一股莫名的委屈，他沉着脸掉头就走。
“你这是干嘛呀！”仙道连忙拉住流川的手臂，“又不是小孩子了，斗几句嘴生什么气？”
“鹤田大叔出事的话，那就是我害的。”流川心烦意乱地甩开仙道。
“我还说你怎么会跟我示好……”仙道有些失望地摸了下鼻梁，“好啦，不逗你了，我可以不在意鹤田先生，但怎么可能忽略你？就你这暴脾气，万一那帮家伙拆了这家便利店还得了？不过，你到底年纪还小社会阅历浅，在江湖混混手里肯定吃亏。”
“说了一大堆，究竟帮还是不帮？”流川听完这番话，有些拐不过弯，闷闷地问了一句。
“唉，就当我废话连篇吧……”仙道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转念一想，或许不懂人情世故的直白与迟钝也是流川的魅力之一吧，他很快恢复了潇洒自信的样子，“明天请我吃晚饭，就当作是帮鹤田先生交保护费，怎么样？”
“我这个月零花钱不多，只能请你吃拉面。”流川一瞬间振作起来了，眼神明亮地看着仙道。
“你是第一个交保护费还跟我讨价还价的人。好，你决定。”
“喂，咖啡钱明天记得给我。”流川一本正经地说。
“信不信我揍你？”
“我现在有求于你，你打我我不能还手。不公平。”
“流川枫，我真是……败给你了。”仙道努力平复心情，他长吁一口气，转移了话题，“你明明非常抗拒我的存在，但是因为各种外力因素，又不得不靠近我，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，你觉得呢？”
“孽缘。”流川向仙道冷冷地递去一个不屑的眼色。
仙道反倒被流川这副义正言辞地样子给逗笑了，搂住他的肩膀说：“是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先进去吧，我跟须贺打声招呼，往后让他的手下看着这家店。我不会让你后悔与我结下这段‘孽缘’的。”
“我还是觉得你很白痴。不过……”流川注视着仙道的双眸，与灯光重叠，闪烁着绰绰流光，不知怎的，他的心底像是无声无息地涌起一股海潮。
云层掠过明月消散在黜黑的天际，柔和的月光顷刻间盈满了流川的眼眶。
“不过，从今往后，只有我能欺负你。”仙道强势地接过流川的话茬，他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，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，“今晚的月色真美啊。”
